梅林、佩雷、神聖帝國三國交界的金三角，三不管地帶，盜賊、匪徒的銷金窟，惡棍的樂園。

被泥土夯實的道路上走來一個年輕的旅者。

他行色匆匆，身上白色的衣物因為風塵奔波，已經被路上的塵灰染成淡黃色，靴面小腿以及衣袍下擺沾滿了泥濘。

走進用高大伐木圍成的聚集地，他推開半截式的木門。

酒館中的喧囂，早在他的小腿出現在沒有木門遮擋的門口下半截時，就已經變得鴉雀無聲。

雲集在這個聚集地的盜賊惡匪用一種冷漠的眼光，註視這個突兀地出現在三不管地帶的陌生面孔。

獨行的青年旅者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眸，透明清澈的瞳色有種不沾染塵埃的赤誠，他外表看上去狼狽，卻掩不住來自秩序社會中的文明和修養，與這個用鮮血與生命換明天、無惡不作、專門破壞正常社會秩序的匪窩格格不入。

酒館中一張張猙獰彪悍的面容用鋼針一般的目光，表達著他們對青年旅者的惡意。

不知道為什麽，盡管青年只有一個人，但那些惡徒們整天在刀口舔血中培養出的敏感神經，讓他們感覺到蘊含在這個青年體內的絲絲危險，也正因為這種若有似無的直覺，青年出現在門口這麽久，惡徒們只用目光表達敵意，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但青年旅者似乎感覺不到這種惡意。

他逡巡了一下旅館，看到那用酒桶做成的凳子，打著補丁的吧臺，以及吧臺後面曾經一天照三餐打他、喝醉後還會加餐的酒館老板，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別樣的懷念：“三年了，自從我踏上虔信之路，沒想到，還有回到這個魔鬼之地的一天。”

“嘿。既然如此，那你就永遠留在這裏吧！”

雖然感覺到這個青年穿過金三角外緣地帶獨自出現在這裏的詭異，但這些盜匪們都是一群不把別人的命當回事、也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家夥，坐在離門不遠處的一個人嘿然獰笑。

聲音剛落，轟然一聲，酒館瞬間桌翻凳仰！

整個酒館的盜匪瞬間抽出刀斧武器，連站在吧臺後面的老板也從桌子下拿出一把血跡斑斑的單面斧，面目扭曲地獰笑。手中沈重的杯子，夾雜著無數桌腿酒桶，以及打鬥時最容易鍵入眼睛的酒水，瞬間向青年飛去！

青年微微一笑，不退反進，走進酒館一步，輕輕拉上了門。

“……神說，凡墮落無信之人，應予以懲戒——以曾經褻瀆侮辱聖子之名。我宣判你們罪孽深重，就以……你們的肉身來贖罪吧！”

青年對砸到身上的硬物鋒刃視如不見，厚鈍的刀鋒砍入他身體深處，連一滴血也沒有流出。

青年摸摸肚子，露出一個赤誠的微笑，“有點疼，還有……我餓了。”

……

半天後，打劫歸來的一夥匪徒，遠遠看到了聚集地上空冒出的濃濃黑煙。

等到他們趕到時，整個鎮集已經消失不見。聚集地大半已經被大火點燃。火光中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直到第二天黎明，大火熄滅之後，那些盜匪進入鎮集搜尋。

他們奇地在鎮集最大的一處地窖下發現了被抓來的奴隸，廢墟中的財物除了被燒毀的，也沒有被動一分一毫，唯有整個鎮集上的匪徒，全部人間蒸發。

這對金三角的盜匪有影響嗎？當然沒有。

盜匪們欣然接收了這塊地盤和地盤上殘留的財富。很快在原地再次築起了一個鎮集，曾經在火光中毀滅的聚集地和突兀那些的兇惡盜匪，不久就被遺忘在腦後。

……

幾十裏外，青年正向落基山的方向走去。

他手裏拖著一串血淋淋的左耳，大小不一的耳朵被一條草繩穿過，隨著青年的走動，不知不覺地減少著，等減少到將近一半。青年才似乎發覺了重量不對。

回頭一看，一頭離群的鬣狗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偷偷叼食落在地上的血耳朵。

看到青年回頭，鬣狗不安地嗚一聲退後幾丈。

“你也喜歡吃？很餓嗎？”

青年看到那頭是一頭年輕的鬣狗，肚皮瘦得幾乎耷拉都地上，他微微一笑，將手裏的草繩拋了出去，“給你吃吧。”

他從那頭鬣狗身上，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肚子似乎永遠是填不飽的，仿佛胃裏藏著一個無敵深洞，每天就是在饑餓與半饑餓中間輪回，從四五歲前，生命中就充斥著那些盜匪們的毆打奚落，並且可以預見的未來中，也將會成為盜匪中的一員。

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了一大塊肉腸和幹酪，送給他肉腸和幹酪的那位年輕得像學者般的青年，向他傳播了信仰的種子。

鬣狗流著涎水，不安地轉了一會兒，見青年漸漸走遠，立即眼冒紅光地撲上前，叼住那串耳朵奮力嚼食起來。

正在這時，當遠在羅布泊山口的林安射出那絕殺大法師的一箭時，年輕的聖子也突然停住了腳步，清秀的面容變得陰霾，他瞳孔中閃過白十字，狠聲道：“異教徒！”

————

黑白相間的甲蟲中間被洞穿，一只秀美的手從破損的法袍上將它撿起。

“原來是替身蟲，怪不得……可惜了，還沒完全培養成，就死掉了。”

替身蟲和替身傀儡不同，替身傀儡替代的是詛咒、能量方面的致命攻擊，替身蟲則是肉身替代：像這只替身蟲雖然只被索羅斯培養了一半，已經能替代如頭顱、心臟的部分肉身弱點的致命攻擊，索羅斯之前被蒂蒂擊破腦袋，就是因為這只替身蟲，而完全不受損傷。

假如替身蟲完全培養成，即使把索羅斯的整個身體挫骨揚灰，他依舊能夠再生。

林安這次要不是選擇了生命之箭這種純能量又正好屬性克制的招數絕殺，並且找出這只替身蟲一箭雙雕，索羅斯想被殺死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小心翼翼檢驗過之後。林安撿取索羅斯死後留下的戰利品。

其中索羅斯身上佩戴的附魔裝備，在他死後，就開始了魔力流失，連裝備材質都降低了不止一個品質，林安估計這可能有生命之箭屬性克制的緣故，有點心痛，但卻無奈：畢竟第一次嘗試擊殺一位大法師，就算有蒂蒂和暗影猞猁掠陣。林安心裏也沒有太大把握，未免對方逃出去變成重大隱患，林安為了能一擊必殺而絞盡腦汁，哪裏還顧得上吝惜對方身上的裝備。

擊殺索羅斯的過程有驚無險，等到來搜刮戰利品的時候，自然就開始心碎了。

法袍等裝備都不能用了，但林安還是隨手把它們丟進空間：這次擊殺索羅斯沒有旁觀者見證，這件事還是瞞下來悶聲發大財的好，林安可不會留下什麽可循的痕跡線索。讓有關人等找到自己頭上所幸空間裝備往往是最穩定的，因為空間的危險性，所有制造空間裝備的煉金師都盡可能將能連循環用最穩定結構恒定下來，索羅斯的空間戒指完全沒有損傷，林安抹去他的精神印記後，往裏面一探。

“哇哦，有錢人！蒂蒂，我們發財了！”

蒂蒂什麽時候都喜歡和林安湊在一起，也蹲在一旁好奇地盯著林安手中的空間戒指。

這時見林安高興，他喉嚨裏發出低沈的咕嚕嚕聲。就像暗影猞猁翻著肚皮曬太陽時時喉嚨中發出的愉悅聲。還趁機抱住林安，腦袋用力一蹭，然後飛快放下，閃電般躥開，留下一串遂心得意的嘿嘿笑聲。

“蒂蒂！”

林安差點被他的大頭頂趴到地上！

不過她正高興，這次就縱容了他，不去糾正他的表達方式。站起來揉揉被蒂蒂身上盔甲膈得疼痛的腰背，將索羅斯空間戒指中的材料清點轉移到自己空間後，才去翻那比材料體積相對較少的手劄書籍一類東西。

“原來是佩雷的那位‘深淵之眼’，久聞大名，兇名鼎鼎，沒想到竟然會獨自跑到落基山北麓來……”

林安從那些手劄中的一些記錄和扉頁落款中，得知了索羅斯的身份，“哦。原來是特意來收集材料的，難怪。空間裏沒有幾件裝備，全是大堆材料，落基山果然是天然的材料產地，不過這位大法師的實力也不凡，找尋搜集資源很有一手啊。”

到了大法師的層次，他們所需的材料往往是市場上不容易見到的，除了常年收購積累之外，就只能自行到產地尋找或自己培育。

這位“深淵之眼”是自由傭兵出身，經歷也是一個傳奇，兇名在外，殺死過一位同級的黃金劍聖，同時在斂財和收集材料方面也頗有精擅，在佩雷也是一位極有名氣的強者，當然，這名氣不會是什麽好名聲就是了。

不過這位大師是典型的戰鬥法師，並不擅長魔法研究，已經年過四百，近年遇到瓶頸，魔力早已充裕，精神力距離實化仍遙遙無期，加上他早年一些傷勢的緣故，他在手劄中估測自己的壽命很可能連五十年都不剩。

他又是孤家寡人一個，早年得罪人太多，並沒有什麽至交好友：像這種越是活到盡頭的強者，心理越容易變態，林安估計自己能輕易讓索羅斯情緒失控，也和他的心境不穩有關。

說起來這位強者死得挺冤的。

雖然可以預見他對林安不會手下留情，但事實上索羅斯也沒來得及傷到林安一方的人，林安之所以一心將他置於死地，一方面是為了自保而先下手為強，另一方面也是擔心他看出什麽——懷璧其罪，就算索羅斯不知道看不出神國的問題，卻必然能肯定神力結晶的重要性。

比如林安剛才射出那支生命之箭，就是使用了一顆從她的橡樹樹枝上結出的橡樹種子：她的橡樹樹枝吸收了三顆神力結晶，才結出了三百三十三顆橡樹種子，裏面蘊含的生之力足以讓瀕死者瞬間滿血覆活，甚至能讓自然衰老者延壽一年半載年，遠遠不是那顆橡樹上一結幾千顆、被那些傭兵爭搶的橡樹種子可比。

林安這時也發現了，即使在深山樹林中，她使用自然神力所發揮出了極限。也遠遠不能和神國裏面相比，假如在現在要她凈化想神國中那麽多的戾氣，在神國中所花的短短幾天，出到外面至少是百倍上漲。

當然，有了前後兩批吸收神力結晶後結出的橡樹種子，林安施用自然神術就不會那麽掣肘。

但橡樹種子顯然是有限的，剛剛離開神國的短短半天，林安就用了三顆：其中兩顆是從自己是橡樹樹枝吸收三顆神力結晶後結出的高等種子。一顆是從山谷橡樹吸收了一枚神力結晶後結出的次等種子，但這麽快速的消耗速度，林安已經可以預見以後節約用“種”的未來。

想起蒂蒂只用隨隨便便找些怨念戾氣來吸收儲存，再不然他本身的天賦就能轉換自然之力，完全能隨意施展神術，林安不得不承認果然蒂蒂才是人家的親兒子，和自己這個沾光附帶的待遇果然是天壤之別。

林安現在有濃重的“能源危機感”，想起那顆橡樹，趕緊回去。果然見到才沒過多久，這顆橡樹上有零零碎碎的結出了一些橡樹種子。

但顯然橡樹中所吸收的神力結晶的能量已經耗竭，這次結出的種子沒有上次那麽多，其餘能量多半都用於供給給橡樹成長了，否則也不會在短短時間裏，讓原本只有三四丈高的橡樹，轉瞬間變成四五個成年男子合抱的腰圍，樹蓋幾乎覆蓋了三分之一的山谷。

林安還是將那些橡樹種子收了下來，數數又有一千多顆，大約是上一次的四分之一。前後加起來。這種能量較低的橡樹種子大約有五千多顆。

林安暫時感覺自己手頭還算寬裕，因為低級神術她可以自行施展自動恢覆，中級神術需要靠次等種子，像生命之箭那樣救死扶傷的高等神術，不是時時都用得到的。

林安在這裏折騰了了好一陣，蒂蒂和暗影猞猁也沒閑著，兩只在山谷中到處跑。去吸收各處殘留的靈魂之力和怨念戾氣。

過了一會兒，樹林悉悉索索，蒂蒂從枝葉間躥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人，暗影猞猁亦趨亦步，用長角頂著後者，虎視眈眈。

森林是林安的眼睛，林安不用回頭。就知道多出來的一人是誰，對方一直躲在山谷另一頭的邊緣。並沒有看到林安射殺索羅斯的一幕。

只是林安和蒂蒂毫無損傷地在山谷中流竄，又不見那位囂張霸道的大法師現身，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猜到的結局。

“你還沒走？”林安看向阿曼尼。

“我讓約翰姆帶殿下離開，告訴他我用幻影引走那位大師，約翰姆擔心你們的安危，又被我托付殿下安全，當然不會不同意和我分頭逃離。”阿曼尼解釋了約翰姆不在的原因。

其實他當然清楚林安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麽，加上已經猜到了那位大法師的下場，見林安點點頭不置可否，他心裏震懾於林安兩人的實力，深吸一口氣，才下定決定道：“關於那塊晶石被奪的過程，我不會說出去， 更不會告訴殿下——我並不希望他吸收那塊晶石。”

林安不動聲色。

關於這點，阿曼尼在關鍵時候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他主動將這個黑鍋栽到了索羅斯身上，而事實上奪走晶石後被索羅斯當場看到並追趕的，是暗影猞猁。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我真是覺得當時自己是不是腦子昏頭了，在那麽危險的關頭，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但現在想起來，一切借口都是虛的，真正的原因是，我並不希望殿下吸收那塊晶石。

而且即使是現在，我也想請您不要將那塊晶石還回去，只要我們統一口徑，殿下不會知道真相。”

“你知道那顆晶石，對拜倫來說意味著什麽？”林安緩緩道。

“它對拜倫殿下有重大意義，對您沒有嗎？”阿曼尼狡猾地說。

撲哧。

林安一笑，猶如春花綻放，“不錯，我也沒有把吞下去的東西再吐出來的習慣。”

一旁的暗影猞猁低低咆哮了一聲。

阿曼尼臉色沒有多大變動，但明顯松了口氣，眼中的笑意真誠起來。看那頭巨大的漆黑魔獸都格外順眼。

“不過，我很好奇你的動機，你看上去不像別人派來的間諜，如果要害拜倫，之前應該有不少機會。”林安說道。

“效忠一位皇子殿下，與效忠一位陛下，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對我們這種隱藏在暗處不能見光的組織來說。”阿曼尼沈默了一下道。

林安明白。如果她是阿曼尼，也會做出同樣選擇，畢竟從兩次與阿曼尼的相處言談看，他對自己背後那個組織的感情很深。

“如果你們要獨立出去的話，有上次帶回去的那幾十萬金雷戈，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林安道。

“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您小看我們這位殿下了……”阿曼尼沒有把話說下去，勾了勾唇，“而且。老大的忠誠很高，他是我們所有人的父親，何況，如果有選擇，我也並不想背叛殿下。”

話已經說到這地步，以阿曼尼的身份來說，已經是難得坦誠。

林安對阿曼尼的觀感還不錯，重情而識時務，不乏圓滑又具備實力，能調教出這麽一個孩子的“父親”當然不是簡單人物。而能得到這麽一個人全心效忠的拜倫。當然也比林安想象中更不簡單。

想到這裏，林安才開口解開阿曼尼的心結：

“其實關於晶石的事，你不用隱瞞，因為你的做法不是壞事，拜倫雖然沒有完全吸收那顆晶石，但也已經吸收了一半，如果當時你不那樣做。拜倫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嗯，不是因為那個大法師，而是因為那塊晶石。”

林安對暗影猞猁擡了擡下巴，後者在吸收了半顆神力結晶後，長角更長了一截，臉上還長出了一片黑黝黝的骨甲，看上去越發猙獰：“那種晶石是給他們用的，我用不了。而且也不確定拜倫吸收後的效果，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估計吸收不完一顆晶石，如果能容得下，那塊晶石很快就能融入他的體內，不會那麽艱難。”

如果當時拜倫繼續吸收下去，最後很可能爆體——哪怕是溫和的生之力，都能讓人爆體，更不用說更加暴烈的終結之力了。

所以事實上暗影猞猁的出現，是救了拜倫一命，而阿曼尼後面的作為，則把索羅斯的註意力轉到了暗影猞猁身上，某種程度上，拜倫該感謝暗影猞猁和阿曼尼。

阿曼尼失色，“那殿下……！”

“只能祝他好運吧，但既然他沒有當場死掉，應該問題不大。”林安安撫說。

————

深夜，羅布泊山口外圍的一處宿營地。

幾堆篝火熊熊，宿營地中的人分成幾夥，暗中警戒的同時，又豎著耳朵，悄然傾聽從山中傳出的消息。

深幽的叢林中，一對橘子大小的獸瞳亮起，某個坐在火堆旁的傭兵一轉眼，餘光無意中掃到，渾身毛發一豎，下意識握住手邊的的武器。

那傭兵喉嚨咯地一聲，想跳起來發出警訊，但在那對冰冷的獸瞳下，傭兵只覺得自己只要動動手指，下一秒便是身首異處，刀口舔血的傭兵生涯中連刀鋒加身都敢反抗的血性，在這對獸瞳下，竟完全無法鼓起。

如同融入夜色的巨獸緩緩從陰影中走出，隨後出現了三個高矮不一的身影，看他們與巨獸之間的距離，傭兵才意識到那巨獸是有主的，松了一口氣後，發現自己全身冷汗都浸透了。

宿營地中的人也發覺了三人一獸的到來，但只是那頭巨獸，已經讓整個營地安靜下來，更何況隨著三人走進，眾人聞到濃郁的血氣，顯然剛剛還有不長眼的人，撞到了他們的刀口上。

“這裏距離山口出口不遠了，這個宿營地常有人駐紮，平時主要是為了接應同伴，傳遞音訊；像這幾天的情況出現時，那些大型傭兵團還會留下一些人，在這裏守著，對那些大獲豐收、離開山中的幸運者劫掠抄底——當然，現在留在這裏的都是些普通貨色，真正的精英，應該都進山了，因為這條路雖然最常走，但如果熟悉地形，這裏也不是必由之路。”

阿曼尼對羅布泊山口十分熟悉，一看營地情形，便對林安介紹，聲音沒有壓低，聽得附近的那些家夥目光閃爍，紛紛偏開視線，心裏大呼：“大哥，你們一看個個都不是善茬！只看你們頭發都不亂一點地從山裏面出來，我們打劫誰，也不敢劫到你們身上啊！”

“傳遞音訊？也對，”只聽一個說不出好聽的柔和女聲溫緩道，“那麽這個營地裏消息最靈通的是誰，把他叫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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